眼睛（EYE）






	——@眼睛@______________ 　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呀，充满着深深的焦灼与渴盼，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疯狂！媛媛从惊恐中蹦出的只有一个念头：逃走！媛媛果然本能地拔脚逃走了。跑出去很远，她才下意识地向后望了一眼：那个陌生的中年妇女，刚刚还面对面死盯着她，此刻却如同从梦中惊醒一般，眼神恢复了正常，只是还站在原地呆望着，没有追来。媛媛捂着自己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笑自己比从前胆小多了。以前父母总叮嘱她要小心坏人，媛媛总是摇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妈妈就生气地说：“不听话看哪一天坏人就把你拐卖了去！”莫非这一次就真的遇上了可怕的人贩子？那个陌生女人先是向别的同学们打听她的情况，满口的外地口音；继而远远地瞄着她，像个幽灵；今天，她竟然凑到媛媛的面前，离得很近，直勾勾地盯住媛媛。那一瞬间，媛媛甚至能从对方的瞳仁里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面孔！不是人贩子就是疯子！媛媛边走边悻悻地想。这几个月来城市里老是出事，前两天晚报还登了人贩子把小孩卖了的新闻。爸爸常说遇事不能太武断，媛媛转念把自己刚才的判断从脑海里抹去了，就像用橡皮擦去本子上错了的铅笔字。因为她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是贪欲或病态，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细细回想，对了，有点儿像妈妈看自己的眼神。只不过好像更炽热灼人，让人一下子接受不了。一个埋藏多年的秘密，是自己真正的母亲？别开玩笑了，这决不可能！现实生活可不像电视剧。爸爸是一个妇产科医生，亲自接生的媛媛。更何况，媛媛与至今还显得年轻的妈妈像极了，站在一起人们都赞叹说不像母女倒像一对姐妹。算了，不想这些了。今天是星期天，学校放假。完成作业后，媛媛就呆不住了。父母都在各忙各的，她就一个人跑出家门，看蓝蓝的天、葱郁的树以及路旁姹紫嫣红的花儿。此刻她站在了星海公园的海边，极目海天相接处的广阔，感受着明媚的阳光和扑面而来的新鲜海风，不由自主在心中赞叹：世界真美好！那年，在大连开全国残运会，媛媛也由父母带着参加了。因为一场重病，她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但她却嚷着要看海去！出租车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奇怪地问她：“你的眼睛看得见大海吗？” “比大海更广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广阔的是人的心灵。”媛媛脱口而出。奇怪吗？可媛媛当时就是这么回答的。她感觉到对方一定是呆了一呆，她是用心感觉到的。随后，听到的便是司机叔叔宣布为她免费的高兴声音。幸运的是，在最近一次精心手术中，她的眼睛奇迹般复明了！媛媛得到了来自南方一位男孩死后捐献的角膜。媛媛想，也许是那女人的孩子也失明了？从某个渠道辗转听说自己的眼睛治好了，所以才有那样的异常举动？媛媛的眼前始终抹不去那个陌生女人的奇怪的眼神，心中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颤栗。自己的想法真荒唐，这世界哪有那么多的坏人？好人才比比皆是！像遥远南方为自己捐献角膜的不知名男孩，可已经生死两别，甚至无法当面感谢了。眼睛复明之后，不知为什么，她常常梦见男孩和他的家人…… 媛媛心里突然滋生了几分内疚。从前失明的日子里，就算她一个人上街，也有许多好心人上前帮忙。那时候，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也没有半点惧怕。她用心灵去感受辨别世界的真善美和假恶丑，而心灵从来就没有欺骗过她。媛媛想，为什么自己睁开了眼睛，反倒对世界多了份困惑和防范？简直有点儿和大人一样了。同学们都在说，大人们总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总是见面一本正经客客气气地交谈，回家就关上门嘀嘀咕咕，分析来判断去的。从什么时候起，人们用眼睛却不再用心灵体会和交流了呢？也许那女人正需要自己的帮助呀！可自己却不向青红皂白地跑掉了。媛媛在回家的路上仍然不断责备自己。打开房门的时候，媛媛呆住了：那个陌生女人就坐她的家中！并且和她的父母在交谈，亲亲热热像一家人。是远房的亲戚来了？自己怎么不认识？ “媛媛，快来见过朱阿姨！她就是为你捐献角膜那哥哥的母亲！”妈妈不住地用手帕擦着眼角说。真的吗？一刹那媛媛的思维停顿了，心中广场喷泉般涌上了一股巨大的暖流。四目惊喜相对，心中的暖流不由自主涌上双眼。她的目光与朱阿姨的目光迅速地融在了一起，这一次的目光不再逃避。媛媛仔细端详朱阿姨慈爱的双眼，猛然想起了自己镜中的双眼。多么相像的一对眼睛啊！就如梦里见到过的那样。媛媛的眼睛湿润了，她快步上前扑进了阿姨的怀抱，好似远飞的鸽子落进鸽巢。 “朱阿姨的儿子患癌症去世前，得知有人急需角膜，儿子就和她商定了要捐献角膜。他说自己虽然死了可眼睛却还活着，在另一个需要它的人的眼睛里闪亮着，继续看着这个世界，看着亲爱的妈妈……朱阿姨太想念儿子了，于是不远千里从遥远的南方来到了大连，为的就是想看看你那双眼睛……”这是爸爸极少有过的颤抖声音。媛媛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在朱阿姨母亲一样慈爱的怀抱里让热泪尽情流淌。她把脸深深地埋进了阿姨的胸前。虽然眼睛已被泪水完全模糊，看不清任何东西，但她的心灵却无比强烈而真实地体会到了一种比大海比天空更广阔的气息！那是爱——媛媛在心里说。

《大连文艺界》 .................... 主编：季福林副主编：王晓峰大连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编辑出版：大连市文联文艺理论研究室省内部资料准印证第0236号地址：辽宁大连市西岗区长白街2号邮编：116012 电话：0411-36316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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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______________ 　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呀，充满着深深的焦灼与渴盼，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疯狂！媛媛从惊恐中蹦出的只有一个念头：逃走！媛媛果然本能地拔脚逃走了。跑出去很远，她才下意识地向后望了一眼：那个陌生的中年妇女，刚刚还面对面死盯着她，此刻却如同从梦中惊醒一般，眼神恢复了正常，只是还站在原地呆望着，没有追来。媛媛捂着自己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笑自己比从前胆小多了。以前父母总叮嘱她要小心坏人，媛媛总是摇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妈妈就生气地说：“不听话看哪一天坏人就把你拐卖了去！”莫非这一次就真的遇上了可怕的人贩子？那个陌生女人先是向别的同学们打听她的情况，满口的外地口音；继而远远地瞄着她，像个幽灵；今天，她竟然凑到媛媛的面前，离得很近，直勾勾地盯住媛媛。那一瞬间，媛媛甚至能从对方的瞳仁里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面孔！不是人贩子就是疯子！媛媛边走边悻悻地想。这几个月来城市里老是出事，前两天晚报还登了人贩子把小孩卖了的新闻。爸爸常说遇事不能太武断，媛媛转念把自己刚才的判断从脑海里抹去了，就像用橡皮擦去本子上错了的铅笔字。因为她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是贪欲或病态，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细细回想，对了，有点儿像妈妈看自己的眼神。只不过好像更炽热灼人，让人一下子接受不了。一个埋藏多年的秘密，是自己真正的母亲？别开玩笑了，这决不可能！现实生活可不像电视剧。爸爸是一个妇产科医生，亲自接生的媛媛。更何况，媛媛与至今还显得年轻的妈妈像极了，站在一起人们都赞叹说不像母女倒像一对姐妹。算了，不想这些了。今天是星期天，学校放假。完成作业后，媛媛就呆不住了。父母都在各忙各的，她就一个人跑出家门，看蓝蓝的天、葱郁的树以及路旁姹紫嫣红的花儿。此刻她站在了星海公园的海边，极目海天相接处的广阔，感受着明媚的阳光和扑面而来的新鲜海风，不由自主在心中赞叹：世界真美好！那年，在大连开全国残运会，媛媛也由父母带着参加了。因为一场重病，她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但她却嚷着要看海去！出租车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奇怪地问她：“你的眼睛看得见大海吗？” “比大海更广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广阔的是人的心灵。”媛媛脱口而出。奇怪吗？可媛媛当时就是这么回答的。她感觉到对方一定是呆了一呆，她是用心感觉到的。随后，听到的便是司机叔叔宣布为她免费的高兴声音。幸运的是，在最近一次精心手术中，她的眼睛奇迹般复明了！媛媛得到了来自南方一位男孩死后捐献的角膜。媛媛想，也许是那女人的孩子也失明了？从某个渠道辗转听说自己的眼睛治好了，所以才有那样的异常举动？媛媛的眼前始终抹不去那个陌生女人的奇怪的眼神，心中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颤栗。自己的想法真荒唐，这世界哪有那么多的坏人？好人才比比皆是！像遥远南方为自己捐献角膜的不知名男孩，可已经生死两别，甚至无法当面感谢了。眼睛复明之后，不知为什么，她常常梦见男孩和他的家人…… 媛媛心里突然滋生了几分内疚。从前失明的日子里，就算她一个人上街，也有许多好心人上前帮忙。那时候，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也没有半点惧怕。她用心灵去感受辨别世界的真善美和假恶丑，而心灵从来就没有欺骗过她。媛媛想，为什么自己睁开了眼睛，反倒对世界多了份困惑和防范？简直有点儿和大人一样了。同学们都在说，大人们总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总是见面一本正经客客气气地交谈，回家就关上门嘀嘀咕咕，分析来判断去的。从什么时候起，人们用眼睛却不再用心灵体会和交流了呢？也许那女人正需要自己的帮助呀！可自己却不向青红皂白地跑掉了。媛媛在回家的路上仍然不断责备自己。打开房门的时候，媛媛呆住了：那个陌生女人就坐她的家中！并且和她的父母在交谈，亲亲热热像一家人。是远房的亲戚来了？自己怎么不认识？ “媛媛，快来见过朱阿姨！她就是为你捐献角膜那哥哥的母亲！”妈妈不住地用手帕擦着眼角说。真的吗？一刹那媛媛的思维停顿了，心中广场喷泉般涌上了一股巨大的暖流。四目惊喜相对，心中的暖流不由自主涌上双眼。她的目光与朱阿姨的目光迅速地融在了一起，这一次的目光不再逃避。媛媛仔细端详朱阿姨慈爱的双眼，猛然想起了自己镜中的双眼。多么相像的一对眼睛啊！就如梦里见到过的那样。媛媛的眼睛湿润了，她快步上前扑进了阿姨的怀抱，好似远飞的鸽子落进鸽巢。 “朱阿姨的儿子患癌症去世前，得知有人急需角膜，儿子就和她商定了要捐献角膜。他说自己虽然死了可眼睛却还活着，在另一个需要它的人的眼睛里闪亮着，继续看着这个世界，看着亲爱的妈妈……朱阿姨太想念儿子了，于是不远千里从遥远的南方来到了大连，为的就是想看看你那双眼睛……”这是爸爸极少有过的颤抖声音。媛媛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在朱阿姨母亲一样慈爱的怀抱里让热泪尽情流淌。她把脸深深地埋进了阿姨的胸前。虽然眼睛已被泪水完全模糊，看不清任何东西，但她的心灵却无比强烈而真实地体会到了一种比大海比天空更广阔的气息！那是爱——媛媛在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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